或许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可以原谅残莳，可以接受双子的烦人，无法对溟曦说出重话，可是唯独对晔幽……只有他，她无法如同过去一般。

已经回不去了，那样的曾经。

“你不是老是说我变了吗？是啊……我变了很多，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只会等待的伊絜翼，只会等待、只对期望别人守护的人不是你最讨厌的吗？”微笑，望着晔幽，梧莘道。

晔幽从以前就看不惯自己的弱小，老说她太过软弱。

背过身，梧莘看着飘在夜空中的灯笼，记忆中那在夜空中绽放的美丽烟花已经越来越模糊，说：“或许该说你从未喜欢过我，对你来说我不过只是聿翎的替身，只是块材料，连伊絜翼都不是，更不用说梧莘了。”

她曾经把他们放在很重要的位子上，她想他们如果没把她放在同样重要的位子至少也会是个朋友或者是伙伴，但最后她发现，在他们心里她什么都不是。

不是伊絜翼，不是梧莘……什么都不是……

但那些都是过去式了，她已经觉得无所谓了。

“所以我是不可能回到从前，我不愿做任何一个人的替身。”

她不会再成为别人的替代品，他们不要她，那她便也不要他们。

她并不是一定要依靠它们过日子，在她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没有出现那么就不要期望她还能像过去一样，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原谅他们。

她有她自己的生活，那生活中他们并没有在她的计划中。

以前她老是追着他们的身影，老是担心只要一眨眼他们就会消失不见，她步步为营，每一步走得小心翼翼走得不让他们讨厌她而抛下她。

但那都只是她的自以为。

他们一直注视着她，但却是在她身上寻找着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所以……

『这次，换我不要你们了。』

话以至此，梧莘觉得自己说得够明白了，便决定先一步离开回府，在经过晔幽的身旁时，晔幽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让她皱起眉，才正想说什么时——

“不是的。”

“……”

晔幽这么一喊让梧莘一愣，静待他的下文但晔幽却久久都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话。

晔幽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做，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他只是皱起眉紧抓着她的手腕不发一语。

或许，是因为他不苟同她说的那些话，也或许是因为看见她的眼神。

他就……

凭着直觉做出了这个他无法理解的动作吧。

就算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三个多小时前，凤雏城迎来了新的一年。

城主府外的街道依然灯火通明，新年祭典的第一天通常是一整晚，但因为之后还有些事情需要梧莘处理，所以她在和晔幽他们说完话后，因为怕晔幽不知道路，也因为想起了赫恩的要求——新年的第一天都要在城主府中度过，她还是带着晔幽回到城主府外，接着自己就回到了城主府的房内休息。

从厨房中拿着一壶酒，走在城主府的走廊上，随意翻了个身坐在阶梯上，望着与热闹的外头不同，宁静且安逸的城主府，撑着头晔幽发起呆来。

他无法理解自己的行为以及自己的心情是什么，从以前开始他就一直是照着自己的心做事，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还是第一次他开始思考自己所做的事情背后的原因。

那个小鬼确实和以前不同，不能用过去他对她的方法去面对她。

她不是聿翎的替代品。

这点晔幽自然清楚，那小鬼跟聿翎之间没有任何的共通性，除了共享过同一个灵魂外，她和聿翎几乎是不同的两个人，但他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说明，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

他想念聿翎，当『聿翎』回来时他确实很开心，但他却老是觉得心里少了什么，内心的空虚随着时间的前进不断的扩大，之后当『聿翎』杀了他时，他在意识消失前想起的却是那小鬼的样子。小鬼总说他是因为失去了让聿翎复活的机会才会回来找她，但他总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可又找不到理由解释自己心中的想法。

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唉呦，这时间居然会在这里看见晔幽你，怎么睡不着跑来这里喝闷酒，出来太久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不会醉的啊。”

轻挑的声音从晔幽身后传来，还来不及反应下一秒自己面前就出现了一道身影，那人伸手挑起他的下巴，嘴边勾起一抹邪魅的微笑。

光听声音、不用看到人也知道是谁，皱起眉晔幽甩开他的手说：“本大爷要睡不睡不关你的事，倒是你做什么又跑出来。”

这个世界上敢这样对他的只有一个人，一个跟柩钺那个死脑残一样麻烦的人物——溟晨。晔幽无法理解这次帽子还在，溟晨却还是出现的理由，但大概跟那小鬼脱不了干系。

“溟曦那家伙想不到办法只好要我出马啰。”耸耸肩，溟晨表示不是他自愿出来的，他睡到一半就被人硬推出来也很困扰好吗。

还真像溟曦那家伙会做的事情，想不到办法就躲起来这点就算成为王之后还是没变。

“那你先行偷跑到神族又有什么进展。”扬眉，晔幽看着那个自认为对女人很有办法的家伙。

“……”

说到这个溟晨就语塞，想起前几天跑到那家伙的房里发生的事情，溟晨就觉得心塞，溟曦那家伙这次丢给他的问题还真麻烦。

那家伙不像过去一样，有什么改变溟晨一时间也说不上来，只是他知道自己对于这种人没辙，不管他做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看起来就无趣。

倏地，细微的铃铛声出现在宁静的城主府中让晔幽他们愣了愣，回过头他们在走廊的末端看见了一道白色的身影，铃铛声是从她脚上未褪去的脚环传来的声音。那个小鬼？不是刚才就回房睡觉了吗？怎么会穿着睡衣在城主府里走来走去？看她走路的样子感觉好像还没醒而摇摇晃晃的，是要去哪里吗？

『来吧、来吧……』

才正要出声，晔幽却在耳边听见了陌生的声音。

『来吧、来吧……这里有想要知道的事情……来吧、来吧，我可以通通都告诉……』

是谁的声音……

没有犹豫，晔幽站起身追着那道白色的身影，而溟晨也因为好玩也跟着他身后走。如同晔幽的猜测，那小鬼是跟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在走，为了想调查清楚是怎么回事，晔幽并没有特地叫醒那小鬼，只是跟着她的身后。

因为新年祭，赫恩放府里的仆役休假，一路上他们都没有遇到其他人，走着走着，经过了城主府的长廊及后院，最后她走到了内院去，直到在某一间房间前停下来。

梧莘没有动手，眼前那扇门却自己缓缓的打开来，接着她走进房间内，而晔幽他们也跟着进到房里，就见房间和其他房间一样，但是房间的中央有着一扇十分大的镜子，从外框上的灰尘可以看出镜子已经摆放了很久。

这个房间是谁的？

但晔幽没有机会想，因为当梧莘站在镜子前时，那镜子竟然发出了微微的亮光，浓厚的魔法元素让他一愣，接着他看见了不可思议的画面，镜子的镜面如同扭曲般的呈现回旋的黑白，梧莘向前走了几步，原以为会撞到镜面，但她的身体却像被镜子吸进去般的，一半消失在镜子的这一端，再跨一步，脚上的铃铛就像被外力切开般地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而她的身体就像被镜子吞噬一样的彻底消失在镜子中。